那枝花,我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儿,多年来一直静静地栖于我内心,柔弱而坚强,使我在孤独颓废之时,在伤心绝望之际,平添了几许生机和安慰.
那时候我刚毕业,应聘到Z城的一家油厂工作.公司效益不好,才三个多月便停产,附近的员工都回家去了,只留下我们几个人独守一座破败的厂房.厂房位于市郊,邻近水库.秋天枯水季节,从低矮的围墙边望去,远远的看到很多人聚在水库边垂钓,钓到了鱼在岸边烤着吃,那一缕缕袅袅上升的炊烟,像孤独的精灵,无声的融散在高远的秋空.散淡的时光里,我除了逛市中心书店,就是在厂里转悠,防止有人翻墙越入.而周遭那一丛茂密的田野一直像诗一样吸引着我,终于在一个美丽的黄昏,我举着踯躅的脚步迈入了梦里.
在黄昏的微光里,静静的浮沉着枯草的气息。一弯浅水前,我停下了来.在此之前,我从未知道水葫芦是会开花的,那一簇簇紫色的,淡兰色的花瓣,在草色烟光中,莹莹的漾着一抹的忧郁……一匹小马四蹄没于草泽里,悠闲的甩着尾巴,在它跟前是一块黄澄澄的稻田,儿时的我就是在稻田边摸爬滚打渐渐长大的。
闲散的时光总是很漫长,仿佛怎么剪也剪不掉,当微雨降临,干燥的尘土中逸出浓浓的秋意时,隆隆的机器终于又响起,工厂开工了.人们回来了,死寂的车间又恢复了生机.
那是一个温馨的下午,我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眺望远处的云朵,不经意抬头,就看到了它--那一枝花.当时我惊奇中带着困惑,因为都来了半年多了,我从来没有注意过它,而它又离我这么的近.我急忙爬上跟前的楼顶,伸手刚好可以抚摩到它.我默默的注视着,三楼的走廊壁上列开一个细小的短缝,它就是从那探伸出来的,黄绿的茎上伸着七八片叶子,两朵淡紫色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的摇曳……
它是什么时候生在这的?它又是如何长出来的呢?我默默猜测,也许是一阵风恰好将一粒什么种子吹到了这里,也许是哪只调皮的小鸟把不小心把一颗果核弄丢在了这里,也许……
从那以后,我便开始关注这枝可怜的花儿,时不时给它浇些水,去去虫,微风中,它总是摇曳怜怜的诗意,仿佛在向我点头致谢.没过多久,我发觉它的主茎变绿了很多,身上那点黄不见了,我童心大发,兴奋得手足舞蹈。
我讨厌下雨,但我祈盼着雨快些下,祈盼太阳公公能收起他的热量。也许是我的诚意感动了上天,过了些日子,老天变了脸,先是几日阴天,接着就是连绵的阴雨……雨中的它更具诗意,每天清早起床望上一眼,它就摇曳柔弱的花瓣向我示意,花瓣上滚动细小的露珠,有时撒娇似的变黄一点,让我担心上半日;有时又雄赳赳地迎风怒放,给我平添几分坚强快乐。
快乐的日子总是很短暂,不知不觉,草黄又草绿,冬天逝去,来年的春天临近了。在整个漫长的冬季,我的内心是枯燥的,整个人就像一团寂寞的风飘来荡去。每次孤闷难耐时,看到那枝自己苦心呵护的花儿,内心就漾着一抹生机。由于久未开工,空地上长出了很长的荒草,那也成了鸟雀们的天堂,每次我路过那,总有一只黑黄的小狗跑到我跟前撒欢,几个妇女总坐在低矮的屋前,朝那狗暖暖的笑着。
春天来了,工厂的机器又再次隆隆响起,我迫于生活却怀着怅然的心情离开,从此再也没到过那。而今一别Z城已有十几年,梦中的花儿,不知你是否娇艳依旧,是否还记得我这个曾陪在你身边的浪人。